周方成不得不承認, 他確實對餘簡的提議心動了。

特別是前面的推廣。

至於合作……

“餘老板，一個工廠從辦起來到逐漸發展, 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們合作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知道餘老板有什麽合作的想法？”

餘簡淡定看他：“我想周廠長想問的應該是我到底有什麽資本, 跟周廠長談合作？”

兩人目光對視。

周方成見餘簡自己戳穿，也不再，點頭肯定了她的話：“餘老板一定要這麽說也沒什麽問題。”

餘簡又轉頭。

周方成看著她的動作，下意識開口：“你的包裏到底放了多少資料？”

餘簡失笑：“都是一些有用的資料, 我這裏別的沒有，資料多的是，不過這次沒有長篇大論了, 不知道幾個成熟的果汁飲料配方，有沒有資格跟周廠長合作？”

周方成驀地看她：“成熟的配方？意思是？”

“就是周廠長想的意思，”餘簡正好拿出紙張, 這次卻沒有遞給周方成, 而是放在自己面前, “我想周廠長一定很清楚一個工廠想要建起來有多麻煩，也很清楚工廠想要發展壯大有多艱難, 生產飲料這種事, 說起來簡單，實際的困難我想周廠長再清楚不過。”

周方成點頭，對這樣的想法十分認可：“你說的對，一款合格的飲料從備案到研發, 再到推出市場，需要耗費大量人力物力財力，可這樣卻並不算真正的成功，合格的飲料還需要經過市場的考驗，稍有不慎，以前所有的付出都會功虧一簣。”

他在自己開飲料廠之前就是在廠裏上班的，自以為對於飲料的研發生產已經完全熟記於心，自己出來辦廠一定能事半功倍，至少要比普通人成功許多。

可直到他真正站在市場中，他才發現很多事沒有他想象中那麽簡單。

每個人都是不同的個體，每個人的口味都有一些差異，飲料廠要做的並不是把這些差異放大，而是盡可能地生產出可以滿足大部分人口味的飲料。

然而廠裏的研發人員就那麽些，不同的人對於飲料口感的愛好也會有一些差異，一款飲料在研發過程中，可能在某人嘴裏味道剛剛好，但是在另一個人那裏，就會覺得偏甜了些。

而生產飲料時最難把握的就是這個甜與不甜的度，光是這一道工序，就足以讓廠裏的研發人員感到焦頭爛額。

是他不想生產出滿足大眾口味的飲料嗎？當然不是！

作為廠長，他最想生產的就是可以滿足大眾的產品，只有這樣，廠子才能真正發展起來。

可是大眾的口味要如何調查，他真是一點思緒都沒有，之前生產的幾款飲料銷量平平，只能在維持工廠生計的同時，帶來些許盈利而已。

這還是因為他們生產的飲料特意貼合了目前市面上的飲料產品，才能得到的成果。

他不是不想生產出屬於自己工廠的標志性飲料，只是實在無能為力。

周方成想著，目光忍不住落在餘簡面前的紙張上，這是他想要看的內容，可偏偏只這一份，餘簡沒有像之前一樣放在他面前。

餘簡假裝沒有註意到他的目光，周方成越在意她面前的配方，這次談判對她就越有利。

當然，她對自己的配方還是有信心的。

畢竟這確實是“成熟”的配方。

她起身，把放在身後的包拎起來，放在桌面上，一點點將包裏的東西拿出來，放在周方成面前。

這些東西不是別的，而是一瓶瓶飲料。

把飲料全部拿出來之後，她拎著包放在自己身後。

周方成的目光忍不住隨著包的方向看過去，直到那個包徹底落地，他才依依不舍地收回視線。

之前餘簡從包裏拿出那麽多資料，他已經覺得匪夷所思了，這會兒又拿出這麽多飲料，他總覺得那個包裏還有些別的好東西。

餘簡伸手，指著擺在桌上的一排飲料：“周廠長這些年來想必對飲料比較有研究，應該知道什麽樣的口感會比較受歡迎，不妨嘗試一下這些飲料的味道，給個評價。”

周方成低頭，目光落在桌面上的一排飲料上。

稍稍思索片刻，擡手拿了一瓶，擰開瓶口，把瓶口湊到鼻間，深深聞了一口。

飲料的香氣被吸入鼻中，只是瞬間，周方成便激動感慨：“好濃郁的果香味！”

他又把果汁湊到嘴邊，抿了一小口。

慢慢品嘗著果汁的味道。

等到嘴裏的味道幾乎散盡之後，他又喝了一大口，這次直接是一口咽下，剛咽下去，他就滿足地嘆了一聲。

餘簡站在一旁，完全沒有要解釋這些果汁的意思，而是看著周方成自己品嘗揣摩。

周方成此時的心情卻有些激動，哪怕他只是品嘗了其中一款飲料，已經打從心底認為這款飲料一經推出，一定會大受歡迎。

他的舌頭對於飲料是否能賣好有一定的評判標準，只是這個標準很覆雜，即便他能有這樣的感知，可要讓他準確說出如何配備的問題，他依然摸不著頭腦。

很多時候一款飲料的好壞只是其中一種成分的量多了一點或少了一點，由於數量過於細微，一般人很難能察覺到其中的差異。

甚至他之前不止一次品嘗自己廠裏研發的飲料，除了部分絕對不行的飲料之後，大部分時候他都是覺得還行、可以、勉強可以接受，可真讓他說出哪裏不好，比如說是不是口感甜了點，淡了點，或者是別的什麽，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可這次不一樣，眼前的這款飲料，即便他只喝了一口，也可以明確感覺到這款飲料的與眾不同，不管是濃郁的果味，還是清新的果香，都很容易讓這款飲料脫穎而出，受到大家歡迎。

他把手裏喝了大半的飲料瓶放下，看著剩下幾款飲料，依照流程一一品嘗。

這些飲料每一款口感都不一樣，大部分都模擬了正常水果的味道，偏向接近於真正的果汁，但除此之外，又帶了一些旁的什麽。

比如說有一款葡萄汁飲料，周方成其實並不是很喜歡吃葡萄，所以在他拿起葡萄汁飲料之前，特意給自己做了心裏預設，告訴自己要以消費者的口味來評判這款飲料的口感。

可僅僅只是喝了一口，他就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滋味。

明明這款果汁依然帶著濃郁的葡萄味，可他依然在喝了一口之後，忍不住還想再喝，就像之前的幾款果汁飲料一樣，都很合他的口味。

或者說很符合大眾口味。

周方成品嘗完所有的飲料，對餘簡面前的配方更加好奇，看著餘簡的眼神也跟之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差別：“不愧是餘老板，不管是魄力還是能力，都遠遠超過我。”

他對餘簡的感官真的是一點點發生變化，從最初的晚輩，到之後的“還算聰明”，再到現在……

如果說他之前只是不敢小看餘簡的話，現在對餘簡已經是滿滿的佩服。

餘簡很特別，比他見過的很多老板或者是廠長領導們都要特別。

其實餘簡的特別從她出現在拍賣會現場就可以看出，畢竟之前那次拍賣會終究情況不明，會出現在拍賣會現場的人能力和膽大缺一不可，餘簡竟然敢出現在拍賣會現場，還拍下了一塊地皮，已經足以證明些什麽。

之前周方成屢次告訴自己不能小看餘簡，內心深處依然牢記著餘簡19歲的年齡，他想的是這個年齡的人，就算再出色，能出色到哪裏去？

可事實證明，還是他對餘簡有了先入為主的偏見。

光是這幾個果汁飲料的配方，餘簡跟他合作，得利的其實是他才對。

周方成現在的心裏已經不止有一點心動，恰恰相反的是，他迫不及待想要跟餘簡合作，早一天合作，飲料廠就早一天變強，他相信要不了多久，飲料廠的規模就會達到他一開始的目標。

“不知道餘老板想怎麽合作？”

這一次再開口，周方成表現出誠意滿滿。

餘簡看著他的模樣，微微一笑：“倒不是什麽特別的合作模式，不知道周廠長有沒有聽說過股份制？”

周方成從國企走到私企，從工人走到廠長，在邁出這一步的時候，就查過不少資料，特別關於企業和工廠相關的資料，目前能查到的資料他都查過。

所以餘簡這麽問話之後，他只是略一思索，便直接點頭：“聽說過，餘老板的意思是？”

餘簡露出笑容：“這樣吧，我們簽一份合同，我以這些配方入股，按100%股份為基準，周廠長占51%，我占49%，等什麽時候正式可以申請股份制公司，我們再正式分股，不知道周廠長意下如何？”

周方成有些遲疑，餘簡這個提議也意味著他要把這個廠分出去一半。

餘簡這次沒有等他說話，直接退讓一步：“要是周廠長覺得為難，我還可以拿出5000作為入股資金，至於股份的事，表面上看是對半，但周廠長具有絕對的話語權，如非意外，我不會插手廠內事務。”

周方成有所動搖：“你真的不插手廠裏的事務？”

餘簡眨了眨眼：“只怕到時候周廠長有意見，我這個甩手掌櫃，什麽都不做，就能占有49%的股份，分到許多利潤。”

周方成連忙開口：“不，這樣挺好！”

餘簡笑著起身，伸手：“那麽……合作愉快？”

周方成立即也伸出手，與她相握，好像是生怕餘簡反悔一樣：“合作愉快，餘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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